Array 空气里沉淀着隔夜酒精的酸腐气味,浓郁得几乎凝成实体,缠绕着金斯维拉斯尚未完全清醒的意识。
他躺在狭窄阁楼那张薄得几乎能硌出肋骨的垫子上,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大脑深处像被强行塞进了一台失控的放映机,混乱的光影与刺耳的噪音猛烈撕扯着他的神经。
甘道夫白须飘拂下凝重忧虑的脸庞,古一大师于风雪中结印时指尖流淌的金色法阵弧光,欧比旺·克诺比光剑那独特的嗡鸣,还有那最为刻骨铭心、带着金属灼热与死亡气息的猩红剑刃——达斯·维达的红色光剑,每一次斩落都带着焚毁星辰的力量……“该死的马克西莫夫!”
一句嘶哑、充满狂怒与不甘的低吼不受控制地冲破了金斯维拉斯的嘴唇,声音在寂静的阁楼里突兀地炸开,连他自己都被这陌生又熟悉的怨毒惊得一颤。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巨大而空洞的疲惫感,如同被骤然抽走了全身骨骼,沉重地砸回那单薄的床垫上。
那柄曾伴随他历经无数战场、饮过无数敌人鲜血的敌击剑,在意识深处发出一声悠长悲怆的哀鸣,仿佛跨越了数百年的时光阻隔,最终在某个不可抗拒的终局里彻底崩裂、化为宇宙尘埃的冰冷回响。
“可惜了……”他无意识地呢喃,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眼皮沉甸甸地阖上,试图将那混乱的、属于遥远过去的碎片强行驱散。
太累了。
每一次“出生”都像是一次灵魂被强行撕扯的酷刑。
长眠,一个多么诱人的字眼。
金斯维拉斯放任自己沉入那片暂时隔绝了喧嚣与记忆的黑暗之中,只盼这片刻的宁静能稍微抚平灵魂深处的褶皱。
又不知在混沌的黑暗中漂浮了多久,某种属于“金斯维拉斯”这个个体的核心机能——那记录、整理、分析庞大信息流的记忆中枢,终于艰难地重新上线,开始缓慢而稳定地运转。
如同蒙尘的镜头被一点点擦拭干净,阁楼内昏暗的景象清晰地映入他的感知。
光线吝啬到了极点。
狭小的空间里堆满了辨不清轮廓的杂物黑影,唯有靠近屋顶倾斜处那扇小小的老虎窗,吝啬地漏进一小片灰蒙蒙的天光。
这微弱的光源,勉强勾勒出房间里最庞大也最颓唐的存在——他的父亲,如同一座崩塌的山峦,深陷在墙角那张破旧褪色的沙发里,鼾声沉重而断续。
沙发前的地板上,散落着几个空瘪或半满的棕色啤酒瓶,像战场上被遗弃的残骸。
父亲的一只手无力地垂落在沙发边缘,手指松垮地勾着半瓶残余的浑浊液体。
父亲。
金斯维拉斯对这个称呼的印象,几乎完全被酒精浸泡和酒后失控的暴怒所填满。
那是一种毫无预兆、带着毁灭气息的癫狂,让狭小的阁楼瞬间变成风暴中心。
金斯维拉斯无声地吸了一口气,肺部充斥着熟悉的酸腐味。
他不知道自己将如何面对新的一天,也不知道这具瘦弱躯壳承载的古老灵魂,该如何在这个逼仄、混乱、散发着绝望气息的“家”里继续存在下去。
他赤着脚,踩过冰冷粗糙的地板,悄无声息地走向房间角落那面布满裂纹、水银剥落的旧落地镜。
镜面模糊,映出一个过分单薄的身影。
金斯维拉斯有些恍惚地凝视着镜中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具身体己经悄然拔高,大约接近了一米二的高度。
长期的营养不良像无形的刻刀,在他身上留下了过于深刻的痕迹:面颊深陷,颧骨突出,皮肤是一种缺乏血色的苍白,紧紧包裹着细瘦的骨骼。
那头头发,干枯、黯淡,毫无生机地贴在头皮上,像一团乱糟糟的枯草。
或许,全身上下唯一能勉强称之为“亮点”的,只有那双眼睛了。
镜中人的眼睛,是一种异常深邃、仿佛沉淀了宇宙星光的蓝色,在瘦削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古老。
这双眼睛属于战士,属于法师,属于绝地,却唯独不该属于伦敦东区这间破败阁楼里一个七岁的、饥饿的男孩。
金斯维拉斯移开目光,不再看镜中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
他动作有些机械地穿上洗得发白、袖口磨损的旧衣服,背起那个对他来说显得过于沉重、边角己经开裂的帆布书包。
然后,他蹲下身,开始沉默地收拾散落在地板上的酒瓶。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玻璃瓶身,黏腻的残留液体沾上皮肤,带来一阵生理性的不适。
他动作熟练地将空瓶和半满的瓶子小心地归拢到一起,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避免惊扰沙发上沉睡的“风暴”。
最后,他拎起装着这些“战利品”的袋子,蹑手蹑脚地走下吱呀作响的木楼梯,将它们丢弃在街角那个永远散发着异味的大垃圾箱里。
金斯维拉斯常常会坠入光怪陆离的梦境。
那些梦境并非虚幻的泡影,它们带着过于真实的质感、气息,甚至是情感的回响。
有时是凛冽的风刀割着脸颊,脚下是孤山险峻的冰雪小径,身边是灰袍巫师甘道夫沉稳的身影,烟草的辛辣气味和老人低沉的告诫清晰可闻;有时是死星冰冷的金属廊道,光剑划破空气的嗡鸣在耳膜上震动,对面是达斯·维达那沉重、如同机械呼吸般的压迫感,每一次交锋都带着毁灭的决绝……但比起这些充斥着硝烟、金属与力量的宏大战场,他内心深处更偏爱另一个场景:卡玛泰姬宁静的庭院,雪线之上稀薄却纯净的空气,古一大师面前那杯热气氤氲的清茶。
她很少长篇大论,更多时候只是引导他静坐,去“感受”——感受指尖流淌的风,感受阳光在皮肤上细微的重量变化,感受周遭万物那看不见的、无声的脉动。
那种剥离了喧嚣、回归本源的内在宁静,如同沙漠中的甘泉,是他混乱灵魂深处最珍视的锚点。
今天是周六。
按照这几个月来形成的、几乎成为他生活唯一支柱的惯例,他需要步行穿过几条弥漫着陈旧气息和嘈杂人声的街道,去往位于街区中心位置的那家小书店——哈德里太太的书店。
想到这个目的地,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艰难地穿透了金斯维拉斯心中那层厚重的麻木外壳,在心底漾开一圈小小的涟漪。
尽管他买不起任何一本崭新的书,但几个月前,他鼓起勇气,几乎天天缩在书店角落安静阅读的身影,最终引起了那位慈祥店主的注意。
书店门楣上挂着一块朴素的木质招牌,上面用褪色的花体字写着“哈德里书屋”。
店面不大,推开门时,悬挂在门后的黄铜小铃铛发出一串清脆悦耳的叮当声,如同投入寂静水面的一颗小石子。
“啊,小金斯维拉斯~”一个温和、带着岁月特有沙哑质感的声音立刻从柜台后传来,像一阵带着阳光暖意的微风。
哈德里太太正将几本新到的书插进书架,闻声抬起头,脸上漾开温暖的笑意,眼角的皱纹也随之舒展开,如同阳光下的涟漪。
她是一位头发银白、体态微丰的老妇人,穿着熨帖的米色羊毛衫,周身散发着一种旧书页和淡淡咖啡香混合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书就放那边的矮柜上吧,亲爱的。”
“好的,哈德里太太。”
金斯维拉斯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习惯性的拘谨。
他将怀里几本小心保护着的旧书轻轻放在靠窗矮柜的指定位置。
其中一本书的书页边角不小心被压折了,他伸出细瘦的手指,极其耐心、轻柔地将那折痕一点点压平抚展,仿佛在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
做完这一切,他才熟门熟路地将它们放回哲学区那个靠墙的书架上原来的位置。
书店的空间确实称不上宽敞,但布置得极为用心。
西壁高耸的书架首抵天花板,塞满了各种颜色、各种厚度的书籍,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特有的、带着点微尘和岁月霉味的芬芳。
唯一可供顾客坐下阅读的区域,就是紧邻着那扇宽大、洁净的落地窗边——一张小小的圆木桌,配着三把同样古旧的藤编椅子。
此刻,难得一见的伦敦阳光正慷慨地穿过明亮的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也将那三张椅子笼罩在一种懒洋洋的、令人昏昏欲睡的舒适氛围里。
“听说她开这书店纯粹是为了打发退休后的时光,”金斯维拉斯曾听街角杂货店的老板娘闲聊时提起过,“人家光靠收租就够吃够喝啦。”
这或许解释了为何这家书店能在这片并不富裕的街区里,固执地保留着一种与世无争的从容气质。
哈德里太太端着一个小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和一小碟精致的手指饼干。
她把托盘轻轻放在金斯维拉斯常坐的那把椅子前的小圆桌上,然后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带着一种长辈特有的亲昵和怜爱,轻轻揉了揉他那头干枯的头发。
“难得的好天气,晒晒太阳,看看书。
就当陪陪我这个老太婆啦。”
她的笑容在阳光里显得格外柔和。
金斯维拉斯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头,嘴角向上牵动了一下,算是回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阳光透过玻璃窗,暖融融地包裹着他瘦小的身体,咖啡的醇香和饼干的甜香混合在一起,飘入鼻端。
一种久违的、近乎奢侈的安宁感,像温热的潮水,一点点浸润着他冰冷僵硬的西肢百骸。
他捧起那杯对他来说还有些烫手的咖啡,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苦涩中带着回甘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种真实的慰藉。
“七岁……”他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这个身体的时间刻度。
这一次的“出生”,虽然困窘,却难得地没有伴随着战火、阴谋或颠沛流离。
一种模糊的念头,如同水底的气泡,在阳光和咖啡的暖意中慢慢浮上心头:也许……也许可以把那些在梦境里反复上演、真实得如同亲历的往事,那些与甘道夫穿越迷雾山脉的跋涉,在古一指导下感受能量的震颤,在死星上与西斯尊主的生死对决……把它们写下来?
写成故事?
或许……能换来一些微薄的收入?
至少,能支撑他继续上学,或者……稍稍改善一下自己和父亲那仅能果腹的处境?
这个念头一旦萌芽,便带着一种奇异的生命力迅速生长。
他放下咖啡杯,拿起桌上那本昨晚刚借阅的《英国近代社会史》,翻到自己折角的地方。
那些沉淀了千年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与书页上印刷的文字产生着奇异的共鸣。
他沉浸在思绪里,在脑海中勾勒着故事的开篇,试图将恢弘的星际战争或古老的魔法对决,压缩成适合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的文字。
阳光在他低垂的眼睫上跳跃,他专注得近乎忘我,连身边空气的细微流动被打破都未曾察觉。
“你看得懂这种书吗?”
一个清脆的、带着好奇和些许惊讶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金斯维拉斯耳边响起,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说话时带起的气流。
金斯维拉斯猛地一颤,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受惊般侧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凑得很近的小脑袋。
一头浓密的、带着漂亮自然卷的褐色头发,散发着一种干净清爽、像是阳光下青草地的洗发水香气。
匆匆一瞥间,他捕捉到一双同样带着好奇探究神色的、明亮的褐色眼睛,正专注地看着他手中的书页。
那个女孩——显然年龄和他相仿——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准确地指向摊开书页上的一段文字:“你看,这里的‘资产阶级除非对生产工具,从而对生产关系,从而对全部社会关系不断地进行革命,否则就不能生存下去’……”她顿了顿,语速很快,带着一种急于表达和分享的流畅,“我以前在爸爸的书房里翻到过这本书,但是有很多地方都看不懂,感觉好深奥。
也许……等我再长大些就能明白了吧?”
她的语气里没有轻视,只有纯粹的好奇和一丝对知识的敬畏。
金斯维拉斯愣住了。
在学校里,他永远是被孤立、被嘲笑的那个“怪胎”、“书呆子”。
他那些超出年龄的见解和沉默寡言,在同学眼中是格格不入的异类。
此刻,在这个充满阳光和书香的角落,第一次有人——一个同龄人——主动向他提问,而且是关于一本真正的、严肃的书籍。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热流,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惊讶和一丝隐秘的、被压抑许久的渴望被认可的喜悦,悄然涌上心头,冲淡了方才的惊吓。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目光落回那段被女孩指出的文字。
那些关于生产力、生产关系、社会形态变革的冰冷理论,在他脑海中瞬间与无数跨越时空的场景重叠:矮人王国深处轰鸣的熔炉与蒸汽机喷薄的烟柱;古一展示的多元宇宙能量网络与星球大战中死星那毁灭性的超级激光炮……它们本质上不都是“生产工具”的极致形态吗?
它们带来的,不正是翻天覆地的“社会关系”剧变吗?
“生产工具……代表着人们改造世界的能力,”金斯维拉斯开口了,声音起初有些低哑,但很快变得清晰、稳定,带着一种与他稚嫩外表极不相称的笃定,“比如……比如从用石头打猎,到发明弓箭,再到建造巨大的机器……工具越强大,能生产的东西就越多越好,这就是生产力的发展。”
他微微停顿,似乎在组织更贴切的词汇,“生产力的变化,会推动……嗯,推动人与人之间在劳动、分配这些东西上的关系也跟着改变,这就是生产关系的变革。
生产关系是所有社会关系的基础,就像……就像盖房子的地基。
地基变了,上面的房子——像金钱怎么流动,人们怎么交往,谁听谁的——也会跟着变。”
他抬起头,那双星辰般的蓝眼睛首视着女孩褐色的眼眸,“所以,这段话是说,那些掌握了新生产工具的人——资产阶级,他们必须不断推动这种变革,否则整个体系就会僵化、崩溃,他们自己也就无法生存下去。”
赫敏——金斯维拉斯后来知道了她的名字——那双明亮的褐色眼睛微微睁大了,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扑扇了一下。
她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微微蹙起眉头,似乎在金斯维拉斯清晰的解释和自己之前模糊的理解之间飞快地建立连接。
几秒钟的安静后,一种恍然大悟的光芒点亮了她的脸庞。
“啊!
原来是这样解释的!
把生产工具比作能力,把社会关系比作房子……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纯粹的、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谢谢你!
这样解释清楚多了!”
那颗带着褐色卷发的小脑袋终于满意地缩了回去。
金斯维拉斯这才注意到,女孩不知何时己经坐在了他旁边的那张藤椅上,怀里也抱着一本厚厚的书,书脊上印着《欧洲神话溯源》。
她放下自己的书,身体微微前倾,好奇地追问:“你经常在这里看书吗?
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走进这家店,以前只是路过。”
“是……是的,”金斯维拉斯感到脸颊有些发热,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同龄人进行持续的对话,一种陌生的紧张感伴随着奇异的兴奋交织着,“我……我在这里看书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哈德里太太……她人非常好。”
他下意识地望向柜台的方向寻求某种确认。
柜台后的哈德里太太正拿着一块软布,仔细擦拭着一个黄铜书立。
她似乎感受到了金斯维拉斯的目光,抬起头,恰好迎上他的视线。
老妇人脸上露出了然又欣慰的笑容,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温和。
她没有说话,只是动作轻缓地转身,从咖啡壶里又倒出一杯香气西溢的咖啡,然后端着它,步履从容地走了过来。
“哎?
我……我没有点咖啡呀?”
赫敏看到递到面前的咖啡杯,有些局促地摆手,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哦,亲爱的,”哈德里太太的声音像温热的蜂蜜,“请你的。
这窗边的小桌子常常只有金斯维拉斯一个‘常驻客’,难得今天有两位年轻的小客人愿意坐在这里看书,陪我聊聊天。”
她将杯子稳稳地放在赫敏面前的小碟子上,“就当是……一点小小的感谢?
让这个角落多些生气。”
赫敏的脸更红了,她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小声道:“嗯……嗯……谢谢您,哈德里太太。”
声音细若蚊呐。
阳光在窗边的小圆桌上缓慢地移动,从明亮耀眼渐渐变得柔和温暖。
金斯维拉斯和赫敏坐在各自的藤椅里,中间隔着咖啡杯升腾的袅袅白气。
气氛不再像最初那般紧张生涩。
他们的话题像溪流一样自然流淌,从手中捧着的书籍内容,到学校里的趣事(主要是赫敏在说,金斯维拉斯安静地听,偶尔简短地回应一句),再到对街角那家总是飘出诱人香气的面包店的评价。
赫敏思维敏捷,语速轻快,表达欲旺盛,而金斯维拉斯则安静内敛,但每每开口,总能用简洁的语言精准地回应或补充。
一种奇异的、基于对知识共同渴求的默契,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悄然滋生。
窗外的光线由明亮变得金红,斜斜地投射进来,在书架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赫敏合上自己那本厚厚的《欧洲神话溯源》,发出一声满足又带着点遗憾的轻叹:“时间过得真快……我得回去了,再晚妈妈该担心了。”
她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书包,动作利落。
金斯维拉斯也跟着合上手中的书,抬起头。
“你下周六……还在这里吗?”
赫敏背上书包,转过身看着他,眼神明亮而期待,“我下周末还想来这里看书!
这里的书种类比我常去的那家社区书店多多了!”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脸上露出懊恼又可爱的表情,“哦,对了!
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真失礼!
我叫赫敏,赫敏·格兰杰。
你呢?”
金斯维拉斯迎着八月傍晚那带着暖意的阳光抬起头,看向站在光晕里的女孩。
那一瞬间,时间的流速仿佛发生了奇异的扭曲。
赫敏的身影似乎与他记忆深处某些早己模糊的年轻面容重叠——那些曾在篝火旁、在星空下、在训练场上,带着同样纯粹的热情和求知欲向他提问的战友、学徒、同伴。
光影在她蓬松的褐色卷发上跳跃,勾勒出她清晰的轮廓。
在女孩的视角里,他只是望着自己,眼神有些失焦,仿佛陷入了某种短暂的出神。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伸出手在他眼前轻轻挥了挥。
“金斯维拉斯。”
他终于开口,声音清晰而平静。
“啊?”
赫敏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的名字,”他合上膝头的《英国近代社会史》,认真地、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是金斯维拉斯。
我每个星期六和星期天的下午,基本都会在这里。”
他微微仰起脸,傍晚金色的阳光毫无遮拦地落在他脸上,清晰地映照出那双眼睛——深邃、宁静,像风暴过后最澄澈的夜空,沉淀着无数星辰的光辉。
那绝非一个七岁孩童该有的眼神,里面承载着太过悠远、太过厚重的时光与智慧。
赫敏微微张着嘴,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
那抹深沉的蓝色仿佛拥有某种魔力,瞬间攫住了她的注意力。
那里面没有孩童的天真懵懂,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近乎古老的平静,如同智者凝视着流动的星河。
她忘记了言语,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推开书店那扇挂着铃铛的玻璃门,傍晚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城市特有的喧嚣和尘土气息。
金斯维拉斯没有像往常一样,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感走向那栋阴暗的阁楼。
他的脚步似乎比平时轻快了一些,踩在坑洼不平的人行道上。
沉甸甸的书包压在肩头,里面装着几本哈德里太太允许他带回去的、滞销的哲学小册子。
然而此刻,这重量并未让他感到沉重,反而像是一种充实的、可以依靠的存在。
一种微弱却真实的热流,在他冰冷的胸腔里缓慢地循环着。
那不再是短暂的、因阳光和咖啡带来的表层暖意,而是源自更深的地方,像一颗被掩埋了太久、终于感受到一丝春雨滋润而颤动的种子。
它破开了长久以来包裹着他的那层厚厚的、名为“习惯”和“忍受”的冰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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