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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在死寂的废墟上空回荡，随即又被那无边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吞没。

陶西猛地扑过去，双手颤抖着，疯了似的去扒开父亲身下冰冷的雪泥。

积雪混着冻硬的血块，冰冷刺骨。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十指抠得生疼，指甲缝里塞满了泥雪和暗红的冰碴，只想着把爹从那片刺眼的污秽里刨出来。

终于，父亲僵硬的身体被他翻了过来。

那张饱经风霜、布满刀刻般皱纹的黝黑脸庞，此刻沾满了凝固的血污和泥泞，双眼圆睁着，空洞地望着铅灰色的天空，瞳孔里最后凝固的，是滔天的愤怒和不甘。

一把带血的东洋刺刀，深深地插在他干瘪的胸膛上，刀柄上那个狰狞的菊花徽记，在惨淡的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幽光。

陶西的呼吸骤然停止，整个世界只剩下那枚徽记在视野里无限放大、旋转。

胸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剧烈的疼痛之后，是汹涌而来的、足以烧毁一切的岩浆。

他猛地闭上眼，又霍然睁开，那双原本清澈透亮的年轻眼眸，此刻只剩下冻彻骨髓的冰寒，深处却跳跃着焚尽一切的烈焰。

他伸出同样沾满泥血的手，动作却异常轻柔，一点点、仔仔细细地擦去父亲脸上冰冷的污渍和血痂。

指尖触碰到父亲粗糙冰冷的皮肤，那曾经扛着他满山跑、教他辨识草药、打磨弓箭的厚实肩膀，如今僵硬冰冷。

他擦得很慢，很用力，仿佛要将父亲承受的所有痛苦和屈辱都从这具身体上抹去。

擦干净了脸，他又用力地、一根一根地，将父亲圆睁的眼帘合上。

做完这一切，陶西沉默地站起身。

他走到墙角，拿起那把倚靠着土墙的猎枪。

祖传的老枪，枪托被父亲的手掌摩挲得油亮温润，乌黑的枪管冰冷沉重。

他解下父亲腰间那个磨得发白的牛皮箭囊和硬弓，背在自己身上。

冰冷的铁器紧贴着后背，带来一种奇异的、沉甸甸的踏实感。

他最后看了一眼父亲安详下来的面容，又缓缓环视这片生养他、如今却被彻底摧毁的家园废墟。

没有眼泪，也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只有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将眼前炼狱般的景象，一寸寸、深深地刻进自己的骨髓里。

然后，他转过身，背对着残破的家园和父亲的遗体，迈开脚步。